一平

    我看着你

    我看着你，心生欢喜。

    我看着你，心疼着你。

    我想，每一位父亲母亲，看到自己的孩子，都会心生欢喜。

    我也是一样，我也是一个俗气的母亲。

    每当靠近儿子的学校，我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脊背，仿佛，我是那学校的一员。

    见到儿子，习惯性地伸手抱一下他。

    手碰到的，是硬硬的铠甲。我的心，于是就生生地疼。

    饭桌边，儿子照旧是滔滔不绝地讲学校里的趣事。平时话匣子的我，这时是最安静的，嘴边带着微笑，怎么看，自己的孩子都是好的。

    周五晚上，儿子突然低头寻找什么，还用脚在桌子底下踢来踢去地找。

    我问：“找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一块咸菜。”儿子继续伸长了脖子，艰难地低头找。

    我心里一酸：“别找了，一块咸菜而已嘛，饭后我扫地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”儿子突然自顾自地笑了：“妈妈你知道吗，我们班的同学现在都说，要想给王柱子出难题，就把他的笔扔到座位下面，这样保证他没法拿到……”

    我张着嘴坐在那里，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。

    我可以想见儿子带着硬邦邦的塑料马甲，不能弯腰，只好伸着脖子努力找东西的样子。

    儿子还在笑，脚还在找那块咸菜：“呵呵，确实，要是掉到座位底下，我是没法弯腰拿到的。”

    我问：“那么要是你的东西真的掉到座位下面了，你怎么办呢？”

    “有王润东啊，他人可好了，不用我说话，就赶紧帮我捡起来了。”儿子还是笑着，接着吃东西。

    我却吃不下，看着我的儿子，我很想哭。

    “王润东真是我的好兄弟，我们现在一块儿做完作业就做练习，一起检查背诵的题目……”儿子依然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儿子戴着矫形器械已经一年多了。开始的时候，他戴着很不舒服，脾气也大，动不动就发火。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，我给他讲梁启超的儿子、我国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的故事。梁思成因为车祸伤了脊柱，一直靠戴着铁马甲才能站直。但是，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代大家，并且娶了才女、美女林徽因，夫妻俩一起为我国和世界的建筑和古建筑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……

    从开始的不习惯，怕同学们看见，到今天公然在同学们面前穿、脱，儿子已经走过了一个艰难的心理调适期。

    我曾经跟儿子同睡一床。

    夜里，数次被儿子翻身时胸前铁扣子的响声惊醒。而儿子夜夜如此，天天如此。

    做母亲的，只有心痛。

    我看着你，心疼、欢喜。

    这是儿子在学校一起举行“校园华尔兹”时的镜头。和着音乐，一位不足两岁的小朋友也在翩翩起舞……